民间故事男子深夜回家,见妻子屋内唱戏,他

明朝嘉靖年间,郁林府博白县东平镇有一个老塘村,老塘村境内有一座狮子山,以形似狮子而得名。

据说从远处遥望狮子山时,它就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可从山顶往下俯瞰时,却又像一条活灵活现的大鱼,眼睛、嘴巴、神态都惟妙惟肖。

狮子山脚下住着王寡妇和她的儿子朱福寿。王寡妇早年丧夫,靠着针黹活供儿子上学堂上到十二岁,便供养不起了。

这一天,她对朱福寿说:“儿啊!不是母亲成心要耽误你,实在是你父亲走后,家中只出不进,如今我眼神儿也不好了,做针黹活赚不了几个钱,我已经跟隔壁的老李头说好了,以后你跟着他上山砍柴,他供给你一日三餐,每月还有几钱银子。”

朱福寿早就心疼母亲,便欣然答应了,还说自己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以后若真的要读书,买几本书回来自己读便可。

老李头每天除了给朱福寿准备一日三餐之外,还会给些点心钱,朱福寿把这些钱都攒起来,买回来四书五经自己研读,虽然无人教授,自己却也学通了大半。

有一日朱福寿从狮子山砍柴下来时,正好碰上日落西山,狮子山上的红枫树染上了晚霞的余晖,叶子折射出点点金光,由深红到浅紫无比绚烂,在晚风的吹拂下,美不胜收,朱福寿看得痴了。

他心想,这不就是古人常说的‘人在画中’么?可惜我不会画画,不然把这幅景象画下来该有多好。

可他转念一想,这天底下哪有学不会的事儿?于是便把攒下来的点心钱又买了纸笔和胭脂铅粉之类的东西,开始学画狮子山。

画了三个月之后,朱福寿笔下的狮子山,不管是形态、颜色还是山的神貌,都跟真的一样,只是隔着一张纸,要不然真让人觉得身在其中。

村里人有看他画的好,便要出钱买,买回去之后少不得在乡邻间传阅,久而久之,朱福寿会画狮子山的名声便传开了,许多员外老爷都争着来买他的画。

他索性辞了老李家的活儿,在集市上摆了个摊专门画画,就这样到了十七八岁,他每日读书作画,竟也衣食不愁,卖画的钱都交给老母亲保管,她心里十分欢喜。

有一日,集市上来了一个卜卦的瞎眼道士,就在朱福寿对面摆了个摊儿,摊子前面用竹竿撑起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天地万物无所不知,阴阳八卦生死明了。”

不一会儿,从远处走来一个愁容满面的老太太,经过卦摊儿时,道士一把叫住了她:“老太太,您可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老太太闻言一惊,颤颤巍巍地说:“先生,您给我算一卦吧!”

那道士问道:“您是给自己算卦,还是给别人算呢?”

老太太说道:“老身七八十岁,都快入土的人了,不用算了。您给我儿子算算吧,看看他这两年有没有什么坎儿?”

老太太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都是颤抖的。

道士便问:“那您把您儿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吧!”

老太太说完之后,那道士便开始掐指运算,一边掐着,还一边翻着白眼,连连叹气,把老太太看得好不焦急。

“先生,我儿子怎么样啊?”

道士摇了摇头道:“不好,不好!您儿子是火命,这两年不太顺啊!”

老太太听完脸色暗了下来:“是啊!”

道士又说:“他做的是不是跟水有关的生计?”

老太太听完连忙点头:“他是个渔夫,出海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还没回来呐!”

道士说:“这就对了,水火相冲,他这两年又犯太岁,所以才有这一劫啊!”

老太太闻言,泪都流下来了,忙道:“那他还活着吗?”

那道士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地说:“活着是活着,就是在海上太危险了,那风浪可不长眼呐,这个灾得破破呀,不然他就回不来了!”

老太太吓得脸都白了:“先生,您说怎么破?”

道士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人像:“这是我做过法的人像,你在上面写上你儿子的名字,拿块红布包着,晚上子时的时候,拿去压在海边的石头下面,你就说大石头啊大石头,我儿认你当干爹,保佑我儿平安回来。再磕三个响头就好了。切记,回来的路上,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老太太说:“这样他就能平安回来了吧?”

道士摇了摇头:“你儿子这两年在海里捕了太多的鱼虾,东海龙王都动怒了!你要想他能完好无损地回来,最好去法隆寺捐些香火钱,积积阴德啊!”

老太太问:“那您看捐多少钱合适呢?”

道士叹了口气说:“看你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就捐二十两吧,表表心意就行!”

老太太一听瞪大了眼睛:“二十两?”转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本来是留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的,现在只好......

就在这时,朱福寿看不下去了,他拦住老太太道:“老人家,且慢!”

老太太愣了一下,只见朱福寿对那道士说:“骗老太太的钱,你也不怕遭报应!”

道士脸色一沉,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位小兄弟,说话要有真凭实据,莫要信口雌黄!”

朱富贵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打前日个儿你一来,我就开始观察你了。现在我已经把你的套路摸得一清二楚了!”

道士心里一惊,面上强装镇定道:“愿闻其详。”

“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就没瞎吧?这条街上每日路过的人不计其数,可你却总是主动跟一些老弱妇孺搭话。比如今天这位老太太,路过的时候满脸愁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有心事,你叫住她,一句话问到她心里去,她能不跟你掏心掏肺吗?”

道士脸上一窘,随即分辨道:“我是瞎子,自然耳朵灵些,听她走路的声音,就知道是个老太太。”

朱福寿接着说:“好,就算你是听出来的,那昨日我见你与那个脸上长瘤子的乞丐在巷子里交头接耳又是怎么回事?你走后我跟踪那个乞丐,发现他就在这老太太家里附近来回打听,他难道不是替你做局的线人吗?”

“你胡说,那个乞丐脸上根本没有瘤子!我也只是好心接济他一下罢了.......”那道士急忙分辨,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老太太见状,哼的一声:“好你个臭道士,连我老婆子的钱都骗,真是不要脸!”说罢拿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

那道士见情形不妙,收起摊子落荒而逃。

这一幕,恰好被柳府的管家李德福看在眼里。

柳员外是东平镇的首富,平日里没事喜欢鉴赏画作,尤爱那八大山人的山水画,自从听说朱福寿会画狮子山之后,便多次差李管家来买他的画。

这一次他老丈人过寿,他便让朱福寿替他画了二十四幅山水图作为贺礼,今天李管家就是来取画的。

李管家饶有兴味地问朱福寿:“朱相公,你昨天真的跟踪那个乞丐了吗?”

朱福寿笑着说:“哪里的事!我只是偶然间见到那个道士跟乞丐在巷子里窃窃私语,便推断那个乞丐肯定是他的线人,替他打听村里人的情况,他好物色合适的人选行骗。至于那法隆寺的方丈,想来跟他也是一伙儿的,专门骗些老弱妇孺的香火钱。”

李管家若有所思:“都说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你搅了他的局,不怕他日后报复你吗?”

朱福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谁的闲事都管,刚才那老太太的儿子曾跟我一起念过几年学堂,后来家里没钱,才去当了渔夫,若真的回不来,那二十两,可是老太太的棺材本,我不能坐视不理啊!”

说罢,他便拿出刚画好的二十四幅山水图,交给李管家。

李管家跟随柳员外出入多年,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倒是一流,对方是有真才实干,还是装腔作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几次跟朱福寿打交道下来,他早就发觉这个年轻人才华横溢,非池中之物,今天又见他有情有义,胆识过人,料定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心下便盘算着把女儿嫁给他。

他略一思索,开口道:“朱相公,不知你年岁几何?娶妻没有?”

朱福寿答道:“我今年十八岁,家境贫寒,尚未娶妻。”

李管家笑着说:“我家小女年方十六,嫁你为妻如何?”

朱福寿闻言,作了一揖道:“多谢李管家厚爱,这事我得回去问过我的母亲。”

“好!好!”李管家本就喜欢他的为人,见他孝顺高堂,心里更加高兴,接过画,便把柳员外给的二十四两赏钱递给了朱福寿。

以往有这种差事,李管家都会从中抽走一半作为油水,现如今他想着朱福寿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女婿了,油水之事便也作罢了。

回家之后,他和女儿李湘莲说起这桩亲事,女儿一听是嫁到山脚下的王寡妇家里,死活不肯。

李管家老来得女,四十岁才生了李湘莲这么个宝贝女儿,夫妻俩把她宠得不行,再加上柳员外也只有一个独女,两人自小便跟姐妹似的,是以府里的人都把李湘莲当二小姐,更纵得李湘莲心高气傲。

李湘莲带着哭腔说:“爹爹,你不会真要把我嫁给那个穷书生吧?山下风大,我住进去不得冻死!”

李管家说:“你懂什么!别看他现在是个穷书生,前途可远大着呢,若是以后考中进士,你不就成了官太太?那时候可比小姐要有派头多了!”

李湘莲一听能压过柳小姐一头,顿时来了劲儿,娇嗔着道:“爹爹,我是你亲女儿,你可不能骗我啊!”

李管家无奈地说:“放心吧!我的姑奶奶,就凭他现在作画的本事,也不会饿着你的!”

李湘莲怀着忐忑的心情答应了,这书生作画的名气她倒也听说过,要是以后能当上大官,自己不是大出风头了?可他家实在太穷,还有一个老母亲,嫁过去以后自己少不得要做些家务,也没仆人伺候,可比现在的日子差远了,她又有些不甘。

朱福寿这边一回到家就向母亲禀告了这门亲事,王寡妇一听十分高兴,她一把年纪了,日日夜夜都想抱孙子,便对朱福寿说:

“儿啊,咱们家虽然穷,但千万不能委屈了那李小姐,娘这些年替你把卖画的银子攒下来了,一共有八十多两,你拿去,找个瓦匠,翻新一下房子,再找个木匠,打一套上好的红木家具,把你们的新房好好布置一下!”

朱福寿连连答应了。翻新房子和做新家具都费时间,于是便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李湘莲正在房里梳洗打扮,换上大红的凤冠霞披、点了绛唇之后,俨然是一个美娇娘。

临出门前,母亲邹氏泪眼涟涟,抚摸着李湘莲的脸道:“你看你这孩子,成亲前非说要去法隆寺替我们祈福斋戒半个月,这脸都瘦了一圈......”

李湘莲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娘,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说罢便盖上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门。

朱福寿平日里为人仗义,好友颇多,许多看着他长大的乡邻替他高兴,他也都一并请来喝喜酒,一时间里里外外坐了十几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朱福寿坐在大厅里被父老乡亲们轮番敬酒,王寡妇也是喜上眉梢,略喝了些温酒后,便有些上头,早早回房歇息了。

就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个白影从后院窜进了新房,只见他迫不及待地掀开李湘莲的红盖头,就要亲上去,李湘莲非但不躲,反而小脸一红,娇羞地说:“你来了。”

等到朱福寿醉醺醺地回到房里时,李湘莲已经睡下了,朱福寿刚靠近,她便嫌弃地说:“浑身酒气,离我远点!”

朱福寿虽说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可这么多年来从没亲近过女色,见妻子不耐烦,他也只好躺在旁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见床上一抹殷红的处子血,床铺也十分凌乱,李湘莲则是一脸的羞赧,朱福寿只能不好意思地说道:“娘子,昨晚让你受惊了。”

转眼间,两人成亲已半月有余,朱福寿见李湘莲每日起早贪黑地照顾老母亲,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丝毫没有传言中被李管家宠坏的样子,他感到十分欣慰。

只是有一事他很纳闷,母亲以前常年做粗活,身体十分硬朗,可最近却越来越嗜睡,有时跟她说话,她也会犯起迷糊,记忆力也不似从前好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朱福寿想带母亲去看看郎中,李湘莲却连忙阻止,说是婆婆苦日子过惯了,最近好不容易舒坦些,以前积累的疲劳都涌上来,才如此嗜睡,只要让她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自己会多熬些补药给婆婆喝的。

朱福寿见她说得十分动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郎中的事儿便搁置了。

有一日,朱福寿摆摊时,见李管家从他面前匆匆走过,便叫住了他:“岳父大人,你这是急着去哪儿啊?”

李管家闻言,便说:“贤婿啊,我这是急着去给柳夫人请郎中呢!”

朱福寿见他眉头紧皱,便问道:“柳夫人是得了什么病吗?”

李管家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小声对朱福寿说:

“夫人最近十分瞌睡、爱犯迷糊,每天能睡七八个时辰,有时竟然连老爷都不认识了,请了多少郎中都没用,有个道士跟老爷说,夫人这是被黄鼠狼精缠上了,老爷不信,这不,又让我去请郎中,这城里的郎中都快被我请遍了......”

说罢,李管家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跟莲儿最近还好吧?”

朱福寿愣了一下,忙答道:“好着呢!好着呢!”

“好就好,那我先走了啊。”李管家急着去请郎中。

他走后,朱福寿越想越不对劲儿,母亲年老,如此嗜睡也就罢了,那柳夫人可是柳员外两年前才娶的填房,不过二十多岁,怎的也是如此?

朱福寿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想着要不今天早点收摊回家看看母亲,如果真的得了什么病,还是要早些医治才好。

朱家离镇上约莫有七八里路,朱福寿紧赶慢赶,就在他快要到家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朱兄,朱兄!”

朱福寿回过头,却见一个渔夫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网兜山珍野味,正向他走来。朱福寿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好哥们黄有龙吗?

“哎呀,有龙,你回来了?”朱福寿喜不自胜。

黄有龙见到朱福寿,也是说不出的欢喜:“朱兄,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原来,黄有龙正是那日集市上老太太的儿子,他出海一个多月渺无音信,大家都以为沉船了,没想到他竟然奇迹般地回来了。

“朱兄,我听家母说,那日她险些被道士所骗,多亏了你仗义执言,不然她连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黄有龙感慨道。

朱福寿有些不好意思:“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平安回来就好。”

黄有龙激动道:“朱兄,好些日子没见,今天可有空一起喝酒?”

朱福寿推辞道:“今天家里有点事,改日,改日我一定去找你喝酒!”

黄有龙见状,便从网兜里取出几只野味,有獾子、野兔和野鸡,野兔和野鸡是用箭射死的,獾子却是用陷阱抓到的,在网兜里还活蹦乱跳。

“朱兄,这几只野味,我刚在山上打的,你拿回去添几个菜吧!”黄有龙热情道。

朱福寿见盛情难却,便接过网兜,两人再三告别,约好改日喝酒的时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朱福寿远远看见家里点着暖黄色的烛火,屋子里还传出了女子唱戏的声音,音韵婉转,余声绕梁,朱福寿听得都痴了。

他心想,以前只听说岳母邹氏出身于戏曲之家,没想到妻子竟也学了这唱戏的好本事,现在怕不是在偷偷练习,等着有机会唱给自己听吧?朱福寿一阵惊喜。

可待他走到门口,想要敲门时,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莲儿,你的歌声实在是太美妙了,就跟你的人一样......”

李湘莲听完娇笑连连:“死相!”

那男子突然问道:“我们这么大声,不会吵醒你婆婆吧?”

李湘莲扑哧一声笑道:“她自从吃了你给我的药之后,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每天都要睡七八个时辰,哪里还管得了我们?”

那男子还有些不放心:“你下药的时候,没有被朱福寿那家伙发现吧?”

李湘莲无奈道:“你放一百个心好了!那厮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晚上深夜才回来,一天都跟我婆婆见不上几面,哪里还能知道这些个......”

男子闻言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辛苦我的好莲儿了。听说最近那柳夫人也是越来越痴呆,柳老爷只怕是又要有新的填房夫人了!”

李湘莲蹭的一下坐起来:“真的吗?要是老爷能休了她,那可就太好了,自从那个狐狸精进门之后,没少给我爹娘脸色看,一个破落户出来的丫头,也敢在我们面前摆谱,哼......”

“好了好了,莲儿别气,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干正事儿吧!”说罢便熄了灯,房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没羞没臊的声音。

门口的朱福寿此时早已是脸色铁青,五内翻滚,只差推门进去痛打这对奸夫淫妇。可他究竟还是忍住了,一想到他们给母亲下了毒,他就心痛万分,眼下之计,只能先忍着,想办法摸清情况,拿到解药再说。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竟不小心踢倒了旁边的花盆,里面的男子立刻惊起,大声喝到:“谁?”

朱福寿急中生智,放出网兜里的獾子,躲到门后,李湘莲开门时,獾子正好从她眼前窜过,她揉了揉胸口,对里面的男子说:“虚惊一场,是只獾子。”

朱福寿觉得不能再从前门出去了,否则一定会被他们发现。便只好从鸡棚里的狗洞钻了出去。

从家里出来后,朱福寿打算先找岳父探探口风,看看他知不知道实情,再做打算。

没想到他刚到柳府门口,就看见李德福一脸惊慌失措地往外赶,他看到朱福寿,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贤婿,有妖怪!府里有妖怪!”

朱福寿忙问出了什么事,李德福说:“上次老爷去法隆寺上香,遇见一个老道士,说老爷印堂发黑,像是被妖气缠身的样子,老爷不信,他便说不出七日,家中定会有女眷出事,果不其然,后来夫人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好好的人,突然就傻了,最近这几天晚上,后院里还经常有黄鼠狼出没,老爷吓坏了,让我快去请那个道士!”

朱福寿听完,电光火石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紧接着又故作慌张地对李德福说:“有这种事?那岳父大人还是赶快去把那道士请过来做法吧!”

李德福走后,朱福寿来到黄有龙家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们便齐齐出门了。

这边柳府上下都已经乱了套了,昨天半夜,一个黄鼠狼头人身的东西跑到老爷房里,问老爷他像不像人,把老爷吓得魂都没了,今天早上那老道长一来,老爷就差给他跪下了,说只要能消灾,给多少钱都行。

这不,那老道士带着十几个小道士,在后院做了一个很大的道场,中间摆放着一个三尺长的红木香案。

只见那些小道士嘴里念念有词,绕着道场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扬起漫天的纸钱。

老道士则举着一把桃木剑,用手指刷的一下划过,那桃木剑便起了火,紧接着,他拿出一块红绸,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举着桃木剑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好一阵,一会儿向左劈,一会儿朝右砍,不一会儿,只见他额头上开始冒出豆大的血珠,顺着鼻子滴落下来,在场的人默不作声,全都吓坏了。

终于,老道士揭下红绸,气喘吁吁地对柳员外说:“这只黄鼠狼已经成精了,功力深厚,刚才跟我搏斗时,它的利爪在我头顶划了一道。好在我拼尽全力与他搏斗,终于将他杀死,它的肉身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们找找吧!”

就在这时,朱福寿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只滴着血的黄鼠狼,扔到地上,对那道士说:“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吗?”

紧随其后的黄有龙,也将手里的网兜抛到地上,里面却是两只活蹦乱跳的黄鼠狼。

他冷笑着说:“道长,这就是你说的黄鼠狼精吗?”

那道士哪曾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登时脸色惨白,却依然嘴硬道:“哪来的狂徒?敢在此处信口雌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福寿说道:“哦?是吗?”随即拍了拍手,只见李德福带着两个家丁,把一个小道士押了上来。

李德福冷哼一声,向柳员外作了一揖道:“老爷,这是我在夫人房门口抓到的小道士,当时他正鬼鬼祟祟地拿着这只滴血的黄鼠狼,准备进夫人房间,就被我抓住了。”

柳员外气愤道:“好你个假道士!竟然敢在我面前演戏!来人啊,把他拿下,送官!”

“慢着”,朱福寿拦住柳员外,说道:“员外难道就不想知道,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吗?”

柳员外这才想起来,便厉声问那道士说:“快说!夫人到底怎么了?”

那道士死鸭子嘴硬,呸了一声:“被黄鼠狼精上身了!”

柳员外见状,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打他四十大板,看他招不招!”

只见两个家丁拖出一条长凳,把道士扔到上面,拿起一根厚木板,不出五下,便把那道士打得皮开肉绽,才打了二十下,那道士便连连告饶,说:“我招!我招!”

“我给夫人下毒了!”道士有气无力地说。

“下的什么毒?同伙是谁?”朱福寿厉声问道。想在柳府下毒,肯定有同伙做内应。

“下的是用夹竹桃汁和河豚毒做的攻心丸...这是我秘制的毒药,人吃了之后,先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一般人都会以为是劳累所致,不出一个月,就会慢慢变成傻子,任再高明的郎中,都诊断不出来!”那道士竟颇有些自得。

“同伙是谁?”朱福寿再次问道。

“是......”柳员外见道士迟迟不说,便要下令继续打,那道士一个激灵,“我说!我说!”

原来,这个道士就是那日集市上被朱福寿拆穿的瞎眼道士,自那次之后,他便无法在东平镇露面行骗,于是他对朱福寿怀恨在心,三个月前听说朱福寿要和李管家的女儿成婚,一个既能复仇又能行骗的计划便油然而生。

他趁着李湘莲去法隆寺祈福的机会,让手下的小道士接近她,替她卜卦,跟她说朱福寿本来官运不错,能位及宰相,只是王寡妇的命太硬,压制住了他的官运,只有想办法压制住王寡妇,她将来才有当官太太的命。

那李湘莲本就蠢笨,一听这话,忙问如何压制,那小道士便趁机拿出攻心丸,说这瓶药吃了之后,人会变得十分嗜睡,久而久之便会形同痴傻,如此一来,身上的阳气就弱了,便不会阻挡别人的官运。

李湘莲想做官太太想疯了,便开始在婆婆的饭菜里下攻心丸,没过多久,王寡妇果真越来越嗜睡。

那小道士见状,又撺掇她给柳夫人下药,说她平时没少压榨李德福一家,除了她,李德福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李湘莲禁不住蛊惑,便也给她下了药。

柳夫人开始痴傻之后,那道士便乔装打扮,假装偶遇柳员外,说出家中有人被黄鼠狼精附身之语,再叫小道士半夜把抓来的黄鼠狼放进柳家后院,这一下,柳员外不信也得信了。

只是那老道士没想到,小道士见李湘莲貌美,便趁机勾引了她,做他们这一行,“色”是最要不得的,只会坏事!

道士眼见局破,心想自己就算活着出去,也没法在江湖上再混下去了,于是便咬牙自尽。

而那李德福知道女儿做的丑事之后,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哭带喘地给柳老爷磕头,请求他别把女儿送官,柳老爷念他为柳家忠心耿耿多年,便把他们全家赶出去作罢。

朱福寿从小道士那里逼问出解药的下落,给柳夫人和老母亲解了毒,回家之后,便在乡亲父老的见证下,与李湘莲办了和离,也算是给老丈人留了最后一点面子。

一日喝酒,黄有龙问朱福寿:“朱兄,你那日是怎么断定,家里给老太太下药的那个男人,跟这个老道士是一伙儿的呢?”

朱福寿笑道:“李管家跟我说柳夫人得病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两个人怎么会同时患上一模一样的病?回家见到那一幕之后,我便断定那男子肯定不是为了替李湘莲出气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

那他能图什么呢?无非是图财罢了!而且这财一定是出自柳府。果然,我回来之后,听李管家说府里闹了妖怪,我便知道,那肯定是道士做的局,八九不离十。

于是将计就计,让你埋伏在后院,又通知李管家让家丁监视好道士们的一举一动,果然抓了个正着!”

黄有龙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这伙人为了钱,竟然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说罢,两人又往杯里满了酒,一直对饮到天亮。

后来,朱福寿参加科考,果然高中榜眼,回家当了博白县县令,黄有龙成了他的捕头,两人一起破获了不少奇案,颇受百姓爱戴。那柳员外也把女儿柳如燕许配给了他,两人一起侍奉王寡妇到八十八岁,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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